“匈奴不只有西匈奴而已。”

比起平民和下級軍官，大宋的上層依舊牢記心蘭的情報，並加以思考分析，最後他們得出了這一結論。

之後拓跋宏的投誠更是證實了這點，匈奴裏還有一個王，不是艾提拉這種“永恒”的怪物，而是活在當下的人。

因此早在姜水天身體恢覆之後，墨家便派人來與之商議，決定由墨家負責西北地區的“前哨戰”，而之後，就交給姜家來接手。

8月15日，神舟飛船發射成功當天，姜家就迅速開始了行動。他們自天水出發，向著士氣低落的西匈奴和蘇斯發動進攻。

匈奴節節敗退，蘇斯想要做最後的抵抗卻被打得潰不成軍，四天王最後只剩下戈爾一脈逃脫，至此蘇斯已然名存實亡，之前的失地也收覆了大半，一時間墨家和姜家內部都充滿了歡騰之色。

只是姜水天的眉頭蹙得更深了，在反擊之戰中大活躍的西門止和陳堂也是如此。

沒能完全收覆失地，是因為在最後的時候遇到了敵人頑強的抵抗。

為什麽頑強？無非是重新有了希望。希望何來？他們都能猜得出。

只是現在大戰剛過，保守有餘，要他們進攻可就難了，他們只得先解決眼前的問題。

墨紫等人也隨著反擊戰的展開被眾人救了回來，實際他們在神舟升空後，一直在地面勉力支撐著。因此，雖然大部分人最後都活了下來，但受的傷一點也不亞於當初的姜水天。

憐憫的心蘭已經隨著神舟升空，其他的心蘭真身先不說有沒有空，要趕來就要花一定時間，於是這一段時間，他們實際是外強中幹。

而艾提拉的死亡所帶來的影響，與其說是沒效果不如說是成了反效果，之前沒有太大動作的吐蕃吹響了進攻的號角，而大理也再一次對安南發動進攻……到頭來，他們從蜀地得到的支援只有霍長生在內的極少部隊。

當然，霍長生的實力還是值得稱道的，甚至有和墨紫相比也完全不遜色的說法。

只是和吐蕃安南相比，匈奴給人的壓力太大了。

那麽去和蜀地商議叫他們出更多的人？

別說姜家，墨家之人都沒那麽厚顏無恥，盡管這是國家存亡之秋，但蜀地是特殊的，掌管蜀地的那群青年俊傑們也是特殊的，他們年輕氣盛，對自己一手打下的“江山”愛得深沈，即使保護大宋，那也是保證蜀地安全之後的事。

能派霍長生和陳堂出蜀，已經是仁至義盡了。

只是情況的惡化，比眾人想象得要快。

8月19日，洛陽和長安之間的通訊中斷。可別把當時小事，洛陽和長安的地下網線已經鋪設好的，一開始眾人還以為是古蒙圍攻洛陽，但墨思似乎意識到事情沒那麽簡單。

“我親自去走一趟。”

這一走，居然走了整整三天，等他回來，竟直接就下令眾人不得接近洛陽，不得私自派人去打聽。

“為什麽？”不少人急道。

“我要將此列為最高級機密，能告訴你們的是，洛陽很安全，古蒙也沒有攻打那裏，民眾也很安全。”

聽的人都註意到墨思的話裏漏了什麽，但想要發問的人都被墨思的氣勢和眼神嚇退了。

盡管墨守成規的現狀好了不少，但遵從家主命令這一規定，還是在繼續生效。

“我不能接受！”

姜水天接到墨思的通訊那刻就直言了，而墨思也沒想用那種說辭來敷衍他，只能“透露”更多的東西。

“‘世界’在註視著。”

所謂透露，就是有些東西不能，也不允許說出。

姜水天的表情墨思沒能看見，他們不是用影像通訊，但姜水天的吃驚，墨思從他呼吸聲中聽出了。

但這沒什麽可恥的，因為這是足以讓八王乃至聖者都失色的情報。

有時候，人們之所以停留在八階不到達聖階，不一定是單純因為天賦不足努力不夠，還有可能是因為對前路絕望。

百川東到海，無論走哪條路，他們都能摸索和感知到那最終之路的大概，然後也就知道了那之後要面對的是什麽——孩子長大之後總會想方設法獨立那般，但如果父母的能量巨大，足以把孩子牢牢關在家裏，操縱著他的一切，那麽知道這些的孩子，總是會恐懼的。

“為什麽？”姜水天吃驚大半天才憋出這一句話。

“不知道。”

對於墨思這樣的回答，姜水天無法生氣。

“但還不完全，我不敢進去，民眾卻能從中出來，一問，才知道心蘭大人在把他們趕出去。”

“陛下呢？”

“在裏面。”

“還有什麽情報？”

“據說，異變是從我們的聖者隕落的那天開始的。”

“怎麽會……”

陳暮雲倒下了，但他為大宋帶來了許多東西，還以身作則為心蘭示範了如何方術封聖，因此即使失去了一名聖者，但人們還是很期待心蘭成就聖女的。

只是若是因為即將成為聖女就會被針對，這樣以前的聖女……

“這只是我的猜想。”墨思吃力地說道，他也在擔心自己道破天機被註視，因為現在不比以往了，“恐怕此前歷史上出現過的兩個聖女，都沒有真正到達過聖女的境界。”

心蘭是克服了出淤泥而不染和光暗永存的心境才走到了今天這步，即使是如此，她也不是真正的聖女，但世人已經視她為聖女，不難想象古代的兩個聖女也遇到了相同的情況。

兩人無法得出結論，但若然他們到達了之後謝浩然所到達的境界，就會明白他們能走的路是很近的，是後來者踩著前者開辟的道路才走到了更遠的地方。

因此我們不妨做如此猜想：第一位聖女，知道的只是治療師封聖和做到了出淤泥而不染的心境，便是聖女了，但等她發現之後還有路時，一切都晚了。

第二位聖女也許知道了如今心蘭的境界，最終也做到了，但和第一個聖女一樣，她發現後面還有路……

“不要說這樣絕望的話，我感覺自己境界都動搖了。”姜水天苦笑道。

聖者不是盡頭，這些強者大致有這樣的感覺，可是“沒到頭”和“沒有盡頭”是兩碼事。

“不，沒那麽絕望。”墨思卻是抖擻了過來，“從未聽說聖……會被如此註視——換個說法吧，你會認真去警惕一個一階魔法師嗎？”

“你的意思是……”姜水天明白了過來。

“我們只要默默等待就好。”

可惜的是，現實不會讓他們如此寬裕，比起縹緲的“註視”，現實中的敵人來得更快，造成的損失也更直接——也許這就是凡人只能頭疼凡人的煩惱吧。

8月24日，匈奴大軍從河套高原入侵，越過秦長城，攻擊了延州城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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